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书房内只有干巴老头一人,他一只手按在翻开的书上,另一只左手垂在下方,被桌子挡住,抬眼看来时,目光深处透着熟悉的癫狂躁意。
傀儡师在操控陈匡立。
周怀夏心中掠过一瞬间念头,表面却好像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,双手恭敬端着托盘进来,慢慢走向书桌左边,将饭菜一一摆在陈匡立面前。
她动作谈不上快,等靠近后,“陈匡立”的左手已经从桌下拿到了桌面上。
一把裁纸刀孤零零掉在灰色地毯上,就在陈匡立脚下。
傀儡师的任务是操控中部制药集团的老总自杀?还是像操控于教授儿子一样,用来威胁人。
周怀夏心中几个念头转过,却无比自然弯腰,当面将地上这把裁纸刀捡起,再把它插.进桌面笔筒中,接着她双手横抱托盘,后退数步,安静站在旁边,没有说话,也没有离开。
完美扮演一个兢兢业业等待主人吃完饭的保姆。
既然此时陈匡立不再是陈匡立,她就不需要考虑保姆平时的行为举止,甚至光明正大盯着他看。
果然,“陈匡立”没有将她赶走,他拿起旁边的筷子,慢慢吃起饭,动作透着细微的涩缓。
一分钟不到,陈匡立握着筷子的手忽然停顿,原本微的背逐渐挺起,整个人气势发生改变。
站在旁边的周怀夏若有所觉。
片刻后,坐在书桌前的陈匡立放下筷子,眉头紧缩,抬手握拳砰砰捶了几下自己脑袋,大概察觉到书房内还有人,扭头见到保姆还站在里面:“你站在这里干什么?”
眼神不一样了。
周怀夏缓缓低头,双手抱着托盘,转身就要走出书房。
“站住。”
身后陈匡立忽然喊住保姆。
周怀夏停下,缓缓转身,对上陈匡立的目光。
陈匡立个子不高,身形偏瘦,头发不算浓密但没有白发,他面前摆着饭菜都偏清淡,目光比寻常老头要锐利几分:“你刚才什么时候进来的?”
周怀夏险些以为他察觉到保姆的异常,但陈匡立下一句话是:“我怎么又不记得了?”
又?恐怕之前那个被傀儡师称为“失败品”的男人就曾经操控过陈匡立。
所以,被操控者会丧失一段记忆?
周怀夏张口想要回答陈匡立,却发现自己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,只能上下挪动嘴唇,不能发出声音。
刚才“陈匡立”没有让保姆出去,是因为不能发出声音?
周怀夏不由想起于教授的儿子,他去厕所前曾经说过话,是不是代表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傀儡师操控?那傀儡师又怎么保证于教授儿子一定会进那间装了监控的厕所隔间?
“算了。”陈匡立手背一挥,“你出去吧。”
周怀夏转身要离开,但突然间意识抽离,保姆身体僵直,双眼快速频繁眨了十来下,低头看着手里空荡荡的托盘,又扭头看向雇主,眼中透着迷茫。
“还有事?”陈匡立久未听见保姆离开的脚步声,抬头问她。
保姆连忙摇头,抓着托盘就往楼下走。
另一头山脚下方,一辆黑色货厢车停在道路边缘,几乎开进了树林中,车窗全部贴上黑膜,即便站在外面凑近看,也看不清里面任何情况。
后车厢内被改造成救护车内部的结构,除去医生,两旁各坐着四人,傀儡师躺在担架床上,身体不停抽动,但四肢被金属环牢牢锁住,无法挣扎出来,她手背上还吊着瓶药,提供大量能量。
傀儡师浑身盗汗,担架上的垫子已经全部湿透,她脸色发青,口齿上下打战,发出咯吱声,旁边同行医生捏住她的脸,将几粒胶囊塞进傀儡师口中,强行灌水,让她吞咽下去。
约二十分钟后,傀儡师身体终于归于平静,人也逐渐清醒过来,医生见状,按下旁边按钮,将担架上的环锁解开。
“成功了?”另一旁明显是几人当中的领头,开口问傀儡师。
傀儡师睁开眼睛,在医生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,但下一刻她伸手将旁边架上的所有医用品全部扫翻,因为身体带来的痛苦,神情疯癫毕现:“保姆突然上来送饭,打断了我。”
她的意识在他人大脑中停留有限,再要操控对方,能停留的时间会直接对半减少。
傀儡师入侵陈匡立意识后,已经操控他拿起笔筒中的裁纸刀抵在大动脉上,却没想到保姆在外面突然敲门,因为瞬间晃神,陈匡立的意识就有反扑的迹象,手中被迫丢掉裁纸刀,那保姆就自顾自推门进来。
每一次意识入侵操纵,都会对傀儡师产生极大身体负担,她大脑神经元在急剧萎靡,与之相应的还有莫大痛苦。
“什么时候能继续下一次?"
车内其他人见惯不惯,领头面无表情问医生。
“她的心率还没有完全降下来,再等等。”医生看着旁边的监测器道。
普通的药对傀儡师已经无效,但于明容最近做出来修复神经的药似乎不错,至少傀儡师没有再发生内出血的症状。
“醒了?”
周怀夏意识回体那刻,听见陈丹的声音,她太阳穴无声鼓动,后脑勺如同被人敲过闷棍般胀痛,身体沉甸甸像是被重石压着。
“我估计是醒了。”< -->>
59、第 59 章